蟹掌櫃的挖坑人生

雪滴。
~Snowdrop~



【三】


────嵐，小望望會笑了喔！超級可愛的！
嗯嗯，這應該就是淳一小時候笑起來的樣子吧。
多了小望望，淳一似乎很幸福快樂的樣子……
如果能再多一點笑容就好了呢。

啊、我這樣是不是太貪心呢？




舅舅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呢？

問了好幾遍，但我一直沒有等到爸爸的答案。

他只是默默地將我更深的擁進懷裡。

像是怕有人會搶走我似的緊緊抱著。

爸爸懷裡非常溫暖，大大的手輕輕摸摸我的頭髮，溫柔又親暱的在我背上撫摸移動，讓我開始有點想睡。

然後，我就真的不小心睡著了…

淺眠中隱約聞到爸爸身上帶著清新又芬芳的氣味。

那是一種揉合了各種花草的氣味，淺淡的、令人安心的自然香氛，像是初夏一陣清爽的微風般，很舒服。

大概是爸爸很喜歡園藝的緣故吧，所以才沾染上這樣獨特的味道。

他在庭院栽種了許多季節不同的花草和一株櫻樹，沒有過多的刻意修剪，只有定時施肥和除草，其他就任由它們自由的生長，我不是很懂啦，但也很喜歡待在庭院裡玩泥土玩蚯蚓，而媽媽就會坐在面對庭院的走廊上，泡好櫻花煎茶，面帶微笑地看我們父子倆忙碌…

啊、舅舅的直升機就這樣停在庭院裡，那些花草沒事吧？

忽然想起這件事，我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鋪床上。

爸爸不在。

抬頭看了看時鐘。沒想到只是一閉眼的工夫，我竟然睡到晚上九點啊……

現在爸爸應該還在靈堂那邊陪媽媽吧。

我想了一下，決定先去庭院看看，不然實在無法放心。

輕輕推開紙門，我憑著熟悉的印象摸黑前往庭院的走廊。

夏夜晚風很怡人，一點都不會冷，我走到銜接庭院的走廊前停住，落地窗已經被打開了。

庭院的石燈籠亮著，有人站在那裡。

是爸爸和舅舅。

我立刻躲到陰影後面。雖然我不曉得為什麼會想躲起來……

他們兩人看起來一臉凝重，很可能是在談重要的事。

「你和小望差不多也可以回來了，爸爸的周年忌已經過了很久…姊姊的骨灰也會移回本家墓園……你以前的房間到現在還是老樣子，我一直沒讓傭人動過。你也毋須擔心，我不會讓任何人說你們閒話的。」

舅舅低聲細語說著，那一雙煙霧繞繚般的黑色眼眸靜靜看著爸爸，美麗而專注。

「嵐少爺，關於這件事情…」

爸爸微微低下頭，含糊地嘆了一聲。

「我不回齊伽家，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而且我想讓小望過一般人的生活，這同時也是小蘭的希望。」

舅舅不放棄的遊說，「只是換個環境，小孩子的適應很快，當然，我不會馬上就給小望接受繼承人的教育…但你也該考慮一下那孩子的未來吧，如果以後要升高中和大學的時候該怎麼辦？不可能讓他一直待在這種鄉下地方吧？回到本家後我會安排一間好學校給他唸的。」

「小望不是齊伽家的繼承人。」爸爸倏地抬起頭，「我和小蘭都希望他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讓他自由發展、不受拘束的成長──」

「那孩子是我外甥。」

舅舅美麗的黑眸一凜，瞬間有股氣勢逼壓而來。

「淳一，請你務必瞭解，身為齊伽族現任當家的我，有責任栽培那孩子，姊姊唯一的血脈，成為下一任當家。」

「不……嵐少爺…嵐……你為什麼……」

爸爸茫然一會兒，湛藍的瞳孔出現一些小小的碎片。

他用力抓緊了舅舅的肩膀，「嵐，你在責怪我沒有保護好小蘭嗎？死在為了特地幫我送文件的路上…對不起，小蘭……原諒我，嵐……我只剩下小望了…對不起對不起…嵐…不管你怨我也好恨我也好，我都毫無怨尤……只請你不要把小望帶走…不要…求你…求求你……」

這是頭一次，我看見爸爸身體在顫抖、拼命顫抖的模樣，像被逼出喉嚨的聲音那樣脆弱且無助。

原來，對於媽媽的死，爸爸的罪惡感如此之深。

「淳一，淳一淳一淳一……」

舅舅嘆息似的一遍又一遍輕喚爸爸的名字。

「──難道你覺得我這麼靠不住嗎？」

舅舅身型略偏纖細，但個子跟爸爸差不多高，剛好能整個抱住爸爸，他靠在爸爸的肩膀上靜靜流著淚。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最起碼我還能替姊姊做得到這點。」

櫻樹下，他們兩人緊緊相擁，像失去太陽的月亮般哀傷不已。

時間緩緩流逝，無聲無息的溶於夜色之中。

最後，我十分安靜的回到房間，無意識地撫摸著臉，居然一片濕冷。那時候，我還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哭。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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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發現了一個bug，竟然打成姪子...明明是舅甥關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