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掌櫃的挖坑人生

※改編自漫畫「觀用少女」~

(中)

當初之所以什麼都沒問，就接下這份工作，是因為它的待遇優渥，
因此，對於心中的疑惑，我無法問出口，只好放任它繼續成謎。

之後，我每天早上都搭乘透明電梯，跟警衛先生打聲招呼，然後開始一天的工作。

按時會有不太愛說話的人來打掃、洗衣服，並補充冰箱裡的食物，
而我的工作真的只有為『少女』每三小時熱一杯牛奶，一天三次。

至於那名神秘男子則每天興趣盎然地自己準備三餐，吃完自己收拾乾淨。

在這裡，沒有電話可接，也不用豎起耳朵注意郵差來了沒有，
當然更不會有客人上門，一切都靜悄悄的，然後，一天結束。

不願意這樣虛度時光的我，開始打掃這個快被枯葉淹沒的庭園。

他總是會說：「我講過好幾次了，沒人叫你掃地。做那麼賣力，也不會有人給你加薪。」

而我總是回答：「一天只需要熱三杯牛奶的工作能領到現在這樣優渥的薪水，已經夠令我感激的了！」

沉默一會兒，他就會淡淡地笑說：「那就好。」

『囚犯們』──就是男子和『少女』，對自身所處的境地絲毫不在意，
在這異常寒冷的庭園中度過一天又一天。

這天，我不小心打了一個噴嚏。

「感冒了？」

「沒事、沒事，不好意思！」

「冷的話就進屋子裏呀！」

「傭人不可以待在比主人溫暖的地方！」

男子突然朝我走來，「……糟糕，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什麼？」

「抱歉，我一直以為你是閒著沒事才跑去掃地的，進裡面去。」

他近乎是拖著我進小屋的。

「哈？」

「再硬撐下去，凍出病來就得不償失了。」

怎麼回事？

「坐著讓身子暖一暖，我馬上拿熱牛奶給你。」

「呃……不用麻煩了，那是小姐喝的……」

「『少女』喝的牛奶營養才高。」

「可是……」

「別可是了，乖乖坐好，餓嗎？要不要我順便煮些什麼？」

我被硬塞進柔軟的沙發裡，心裡有股莫名的情緒蔓延。

「怎麼了？」

「…沒有…我一直以為您討厭我，一時有點受寵若驚。」

這回，男人臉上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吃蛋包飯好嗎？」


加了『少女』喝的牛奶所做成的蛋包飯，真是人間絕無僅有的好吃！
連蛋包飯都能做得這麼好吃，難怪三餐不用仰賴他人……

「今天吃完就提早下班回家吧！小姐就讓她委屈一下，暫時喝我熱的牛奶。
對不起，我們在這兒待習慣了，所以沒注意到，剛來的人很容易感冒。」

我雙手握住馬克杯，感受熱茶透過杯子的溫暖，「…這庭園，果然不是普通的寒冷。」

他在我對面坐下，看著窗外，輕啜一口茶，「因為是冬天，比外面要冷得多，植物也都乾枯掉了…」

「我聽人家說這座空中花園美如夢境，可是進來看到這樣，
說實在的，有點大失所望。這裡到底是怎麼了？」

「大概是死去的老總裁作祟吧？」

「咦？」

「感嘆自己的孫子全是蠢材一堆。」

是錯覺嗎？總覺得此時的他變得可親。

「…我可以不用把你當主人看待嗎？」

他轉過頭來，揚眉望著我，「為什麼不可以？」

「因為我的原則就是不可以對雇主的事太好奇，很容易惹人閒話。
現在我可以安心的問了，您到底是誰？為什麼被軟禁在這種地方？」

「唉唷！糟糕，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他別具深意的笑了，
「看你挺進入情況的樣子，你果真是個穩重、優秀的好幫傭。」

嗯？

「我終於了解，『少女』有看人的眼光，跟老頭說的一樣。」

「……什麼？我問了不該問的事了嗎？」

「沒有…」他放下茶杯，傾身向前靠近我，「你很想知道答案？」

對他這種突如其來的友善態度，我的心頭掠過一抹不安，但好奇心仍然戰勝了一切，用力地點了點頭。

「那麼，請聽這道問題：會被軟禁的人，自古以來不外乎兩種人。
一種是危險人物，會做出危害世人或社會之舉動的人。這是廣義的解釋。
另一種人是──他的存在是種妨礙。二選一，你選哪一個？」

「一點都不好玩的猜謎遊戲。」

今天的他似乎很愛笑……「沒錯！」

「但是我想前者的定義見人見智，而後者應該不太可能，所以我選前者。答對了嗎？」

「若我說答對的話，那你就是天下最神勇的人了，不覺得自己有危險嗎？」

「不會呀，不然我早就逃之夭夭。」

我抱起向我撒嬌的『少女』，心想，我可能已經喜歡上她這麼膩著自己了。
「更何況我現在更不能走了，小姐不會喝你熱的牛奶。」

他看著我，沉默許久之後，終於開口：
「……其實，我就是這裏那位剛過世、職務最高的老爺爺──最小的兒子。」

什麼？！

「我也是到他死之前才相認的，為此整個家族鬧成一片。」

「他過世時不是已經一百零二歲了嗎？！」

「他八十歲時生下我，人類很奇妙吧？除了我之外的兒女全都做了古。」

這個意思難道是指……

「他的孫子全都比我大，這樣說你明白怎麼回事了吧？」

莫非……「你是第一順位繼承……人…？」

這、天……啊！

「很瘋狂的一個老頭吧？他當初不認我不就天下太平了？」

「這麼說，剛剛的答案到底……」他的存在就是一種妨礙……

他靠著沙發往後仰，半認真、半開玩笑似的說：「乾脆殺了我不更省事？」

怎麼會有這種事！

「不過好心的叔叔們不會下如此毒手的，所以就把我關在全族總公司頂樓上留待處置，
不讓外界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

「說不要......都不行嗎？」

「什麼不要？」

「繼承權啊！不要不就得了？」

「你是指……放棄？那你想我為何會在這兒？
這是理所當然的吧？既有的權利，怎麼可以不去爭奪呢？」

男子揚起他一貫壞壞的笑容，然而在我看來，那有點像是小孩子想霸佔玩具般的任性。

「在這個家族，總裁就等於國王，必須絕對服從，即使是再不合理的事。
只要我能當上國王，權力遲早會落到我手中，反正我也不覺得窩在這裡有什麼不好，
我媽也過世了，沒人會擔心，大家來比誰的耐力夠嘛！」

「只不過最後的贏家一定是我。」

這……這個陰險狡詐的傢伙！

「還有，這件事我必須由衷向你道歉。」

「什麼？」

「這裡到處都有裝隱藏式麥克風，以便監聽我們的談話，也就是說，
你現在既然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們一定不會再放你出去了。」

不會吧？！

我衝下螺旋梯，跑到警衛面前。

「警衛先生！警衛先生！我今天要提早下班！」

「很抱歉，這陣子請你暫時住在這兒好嗎？
而且你感冒了，我已經叫了醫生，馬上過來，
你若需要什麼東西，我們也會馬上幫你送來……啊！先生、先生？」

我怎麼會踏上這條賊船！

然後……我就這樣失去意識了。

醒來的時候，我隱隱約約看到白色天花板，在稍微往旁邊看，
還可以看見一頭十分美麗的金色頭髮，是『少女』。
她的雙眼有點濕潤，帶著一個喜極而泣的微笑，抿著嘴唇看著我。

『少女』身旁，就是那個害我落得如此下場的傢伙。

「你還好吧？會暈倒，想必是拖著病體硬撐了很久，『少女』很擔心你呢！」

「……」

「看你的樣子似乎另有苦衷。」

可能是身體不舒服的緣故，我突然覺得好想哭，眼前變得霧濛濛。

「我是為了多賺點錢回鄉下老家過年，才選擇這種錢賺得比較快的工作……
打算買多一點禮物回去讓弟妹們高興一下……幹麼要把拖我下水呢？」

我感到淚水從臉頰滑過，那傢伙竟體貼地遞上面紙，
在我有點安慰之際，他卻又天外飛來一筆地問：「你有男朋友嗎？」

莫名其妙……「幹嘛突然問這個！當然沒有！」我又不是同性戀！

「看你哭的樣子怪惹人憐的，引起我的獸慾，有股衝動想要……」

看他一副認真的逼近我，我不由自主地大叫。

「不要──救命啊──禽獸──」

一陣混亂中，他將我抱到浴室內，並將水龍頭開到最大，頓時，浴室裡充滿霧氣和水聲。

當我還以為自己會被怎麼樣的時候，他只輕輕地把我放在地上，然後小聲地對我說：

「抱歉，這樣我們說話他們才不會聽到。
放心，我會放你回家的，只要再陪我到──大年初一就行了，OK？」

我有些懂了，於是問他：

「你在計畫什麼陰謀嗎？」

「啊？」他裝傻地笑了。

「我總覺得，你有些地方似曾相識，原來是你的神情，
我最小的弟弟在想詭計的時候，就跟你現在的眼神一樣。」

「什麼嘛！我還期待你會說我是你前世情人呢！」

我低下頭，有些無力，「我就是這麼容易受人利用。」

「有什麼辦法？誰叫你一臉想問又不敢問的好奇，讓人禁不住想把世界最美妙的事，提前與你分享。」

這句說完，我的唇便被他吻住。足足三秒，我才從這個意外中驚醒──

「你、你不是說我長得不怎麼樣嗎？！」

「這跟那是兩回事。」

「禽獸──！！」

罵歸罵，我心裏卻有股如何也壓不下來的莫名興奮。

究竟還是被吸引住了呐......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