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掌櫃的挖坑人生

11.





【那既然你都點了咖哩飯，我也推薦個甜點────『布丁武士』，那孩子做得還不錯。】

「......」

我握起拳頭放在唇邊，輕咳了幾下。

發動血影築起高牆隔離，確保我所說的話不會讓其他人聽見。

雖然，環視四周，似乎沒人在意我正拿著詭異的電話對談。

為了保留個人隱私感，這裡每個座位都保持一定的距離，並用垂吊的薄紗隔出一個個私密空間。加上每位客人擁有一位執事專門服侍，自然採取會員制的精簡路線，店內客人並不多，若不是P事先打點好，我恐怕無法進來這間dD。

但座位的安排......竟然是按著圓形魔法陣排列就太超過了吧......

究竟想召喚出什麼東西啊？......P。

我無奈的嘆口氣，「P，魔女的天賦不是讓你拿來這樣亂用的......」

【呵呵~是嗎？《魔女條件》裡面沒有寫耶，龍也。】

喔，我十分懷疑P他的魔女教育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而且竟然有教學手冊之類的那種東西存在？哪個人編寫的啊？是J.K.Rowling嗎？是嗎？是嗎？

【更何況，我跟內那麼大費周章的把你打扮得如此漂亮，當然想驗收一下成果啊......】

......你還把這裡當作在做現場直播LIVE秀嗎？

「P，我不喜歡被人監視，你現在最好停止魔女天賦，否則......」

我捏了捏眉間，繼續說：「你清楚我的底限。」

【呀、先別生氣嘛，龍也，水晶球很貴、欸────我擔心你嘛！】

聽出話筒那頭一把軟糯的嗓音傳來關懷與暖意，我愣了愣，苦笑地說：

「P，我說過，祇是看看而已。」

即使一切逝去的能夠再次重來，我的選擇，或許，依然不會改變。

P柔軟的聲音微微帶著嘆息，【龍也，難道你不會想知道嗎？】

我呆了一下，「......什麼？」

【撇開前世不說，如果，亮他不是當年那個走投無路的小男孩.......】

【如果，亮和你之間沒有一起經歷相濡以沫的日子......】

【如果，過去那段美麗的逃亡不存在亮的記憶當中......】

【現在，你們相遇了......龍也，這樣一個全新空白的亮，他會不會再次愛上你？會不會呢？】

【龍也，你不想知道答案嗎？】

【其實，在你打算再見一次亮的瞬間，就希望能夠找尋這個答案了，不是嗎？】

......我怎麼會如此不小心呢？

魔女最擅長的就是迷惑人心。

無論有心，還是無意，她們的眼神、行為以及聲音全部都賦予了魔力，能夠輕易煽動任何人潛在內心深處最深的慾望，引誘著你，奮不顧身去觸碰禁忌────其實也不能怪魔女，人類本就擁有許多慾念。魔女只是說服你順從內心的渴望，不要去抵抗，只要接受了，哪怕往前一步就是墜入地獄，也甘之如飴。

我，一個墮落於暗夜的靈魂，所企求的是什麼？

只要一道微弱的光，便足以令我捨命追隨千年。

我感覺到自己的雙唇不停顫抖，完全無法用堅定的言語去反駁P。

用三十六萬又五千多個日子去堆砌起來的理智之牆竟是不堪一擊，或許，從書局第一次與亮重逢開始，就有了第一條細縫，逐漸地，慢慢地，洩漏一絲絲深埋已久的眷戀，比直接潰堤還要可怕的是，我的愛，尚且維持著如履薄冰般的脆弱外殼，永遠不知道它何時會爆發，化成洪流將一切吞噬。

無意識間，話筒在我手中燃燼，P大概會在另一頭痛惜水晶球的耗損，改天再補償他吧......我癡癡看著亮端著盤子走過來，他與我四目相接，臉上淡淡滿足與得意的笑容。

「讓你久等了，塞巴斯咖哩要上桌囉。」

亮對我眨了一下眼，翹起嘴，頗為自豪地說：「趁熱吃吧，我親手作的味道絕對一流喔！」

我聞不到咖哩的香味，我吃不出咖哩的辛辣，但是我看得見金黃色的光澤披蓋在冒著熱氣的白飯上，鮮豔欲滴的蔬菜切成可愛的花樣擺在一旁，我還看見了亮的雙手都有著一道道淺淺的小傷口，皆已癒合成疤，卻讓我忍不住想伸出手去觸摸......

神啊！

如果真有神的話────請赦免我的罪────試問我怎能玷汙這道微光？！

「龍也？」

亮略帶困惑的黑眼睛望著我。

我執起他的手，靜靜地審視，他的黑睫毛垂下，低聲地說道：

「切菜的時候......只是些意外小傷，已經不會痛了────嗬！」

亮突然小小的驚呼一聲，因我低首輕輕地吻上那些傷口，溫柔並堅定。

莫約是嚇傻了，亮愣愣地看著我的舉動，忘了掙扎。

直到我的一滴淚落在他的掌心上，亮才像是被燙到似的抽回手。

抬起頭，我平和地凝視著亮臉上萌生的紅暈，認真無比的對他說：「以後，要小心一點。」







和也，我不知道亮會不會再愛上我......

但我已經重新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