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掌櫃的挖坑人生

※改寫2006年<故意愛上你>
※虐文。J禁.錦上/多CP向  不能接受者勿入。





【五】

他知道的──

因性而愛…不是笨蛋就是小鬼，這道理他最清楚不過的了。

所以，他究竟是為了什麼讓自己落得這種地步？

真是……

太愚蠢了。

「那麼，我回去了。」

將內平安送到家門口，錦戶淡笑對他說聲再見，便轉身離開。

「亮──」

內遲疑地喚住他。

「嗯？」微微回過頭，錦戶疑惑地望著欲言又止的內。「怎麼了？」

「呃……那個…你…你……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內拼拼湊湊地找著挽留錦戶的理由。

那無措的模樣，曾經讓錦戶願意為他做任何事情、任何請求他都答應。

但是，情況已經有所不同了。

他越過內的肩膀，凝望著他身後亮著柔和燈光的「家」。不管內心多麼眷戀，這個家，都已經不是他能夠踏入的地方了…

「不用了…」

錦戶緩緩低下頭，沒敢看內等下臉上會有多麼的失望，只淡澀地笑一笑。

「快進去吧，內，別讓媽──阿姨擔心……」

如果說，他們都不會長大，或許就不必看到那樣的傷痕。

可以一直仰望著那麼蔚藍的天空，該有多好？

只是回到現實，他們又能拿什麼去跟時間對抗？

他們……又能捨棄什麼？



─



回到家發現備用鑰匙不見，錦戶不自主地微笑，然後帥氣地背起吉他走出門，前往LIVE HOUSE彩排。

──到底他在期待什麼呢？

其實他也說不上來，甚至也不確定上田最後會不會搬過來…

畢竟昨晚失控得一蹋糊塗，他沒有經驗，第一次就和男人做那種事，從上田強忍著咬破嘴唇、淚如雨下的情況來看，他一定傷到他了，但他自己也沒好過到哪裡去…因身下的上田昏了過去，所以並未做到最後。

兩人以最差勁的方式共度了一夜。

說起來，他本來不是那種受到挑釁就會失控的人，會變成那樣大概是有點生氣吧…氣上田的不自愛，以及立刻產生慾望的自己…

後來，錦戶試著補救，爲上田準備了熱水、早餐，甚至還有幫忙搬行李的服務，至於便利貼上的留言…他也知道用命令句不是很恰當，只是從未對內以外的人和顏悅色過，多少有些彆扭嘛。

他真的盡力了。

「小亮，你還好吧？臉怎麼紅紅的？」

「咦？」糟糕，一想到昨晚，臉就會不由得…「沒、沒事啦！」

「該不會是看了我寫的歌詞而害羞吧？呼呼呼~很感動吧？你可以到我懷裡哭沒關係。」

錦戶冷冷地瞥了展開懷抱的赤西一眼，「…說到你寫的歌詞…我可以問一下爲什麼要加上西班牙文跟英文嗎？每次都這麼亂七八糟的湊一堆…」

赤西搖了搖食指，咋舌地說：「小亮，這你就不懂了…爲了展現出我們CIELO的國際觀，外文基礎自然是必須的。」

「算了…你高興就好。」錦戶難得沒吐槽，抱著吉他，開始調音。

關於樂團的事情，錦戶向來全交給赤西負責，包括團名也任其取為西班牙文的天空──CIELO。

赤西的直覺其實很敏銳的，當初硬拉錦戶一起成立樂團，就是希望能讓錦戶擁有一片可以喘息的天空…

他凝視彈著吉他的錦戶半晌，低聲喃喃自語：「傻瓜，明明比誰都還要喜歡吉他的…」

錦戶抬起頭，「嗯？仁，你剛才在說什麼？」

「沒、沒有啦，我們趕快來練歌吧！彩排三點開始喔。」

「嗯。」

兩人一起站在舞台上，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吧？赤西知道錦戶一旦做了決定，就不輕易改變…所以，至少…要將自己珍惜朋友的這份心情，傳達給他…

「喂、仁，輪到你們囉！」

「喔，好啦！店長，不要催嘛~」

「走吧，仁。」

錦戶站起身的背影，一直都背負著某樣沉重。

「小亮…」不知怎地，赤西突然感傷起來…

錦戶揚眉，問：「怎麼了？」

啊啊…可是如果在這個時候哭哭啼啼的話，一定會被亮取笑。赤西猶豫了半天，最後竟然是說：「…嘛、你待會可別咬到舌頭喔！」

「──哼嗯…會咬到也是你害的啦！」

「哈哈哈哈哈！你還是拿西班牙文沒輒對吧？」

「哼！」

雖然只是彩排，但是舞台下已經站滿了人群，錦戶和赤西一出場，立即全場歡動…CIELO算是很紅的地下樂團，大家都知道主唱錦戶要退出，於是歌迷們這次全都到齊了。強烈的聚光燈下，赤西看不清楚錦戶的表情，卻清楚地聽見了錦戶在開唱之前對他說的悄悄話──

「仁，謝謝你陪我飛翔，不過麻煩下次你找個會唱西班牙歌曲的傢伙吧！」

嗚！好狡猾的傢伙…

赤西視線不由自主地模糊。

顫抖的聲線揚在空氣中，靜制凝重。


《星空下》

Un cielo de estrellas sembrado de luz
Para llenar de ternura
(在一片有發光星星的天空　用溫柔把它填滿)

我現在站在這裡　並不是要告訴你我是誰
而是要讓你知道　我將成為誰

在自己的內心找到銀河　行星與星星
每一個都擁唱著相同的寧靜旋律
從未感覺過如此美麗的可能性　沒有絲毫的疑慮與恐懼

那就是互相依偎的羈絆
在同樣的天空下　絕對不是孤獨的一個人
所以你不需要背負所有的一切

這一切只是發亮的珠寶
潑濺在黑色的暗夜之布上

Tell me　你孩提時代的夢想與願望
就算現在身處不同的地方
如果今天碰到了困難　不妨一起去看看懷念的景色吧
無數回憶會溫柔地將你包圍

Un cielo de estrellas sembrado de luz
Para llenar de ternura

我心中深愛的你　究竟想相信什麼呢?
這座城市　這些朋友　大家永遠是你的夥伴

Try to stop hiding, and show me how you are
I see through all the faces you put on
I know you’re wondering, just how you got to this
All you’ve lost, all you missed
(不要怕，作真實的自己　
我看穿你的武裝　你的困惑，會變成怎樣？是疑惑 是錯過或者失去？)

希望你能笑著想：都會過去的…
一切將好轉　依隨你的心
如你所期盼　你的歸屬還是在這裡
對於那些已失去　就讓它消逝吧

Roaming inbetween the worlds of sleep and awake
Seems so far away from where I've been and untrue but unafraid
Intrusting -- my soul -- I know I must be taken to see the world that is
Not so far from now
(迷失在夢幻與現實的夾縫中　感覺正在離開自己的場所而感到不安
但是不要害怕，相信靈魂　隨著指引前進，為了看見不久的未來)

希望我能看見你在那片有發光星星的天空下
綻放屬於你自己的光芒
未來或許　我們還能再次一同飛翔


小亮是笨蛋啦！幹嘛先把人家弄哭…今天應該是他設計要讓小亮哭出來的才對啊！赤西忿忿不平地抹著眼淚，終於忍不住奔過去抱住錦戶，裝做沒聽到錦戶大罵靠！笨蛋你的吉他撞到我的腰是想謀害我是吧。

這天，CIELO在LIVE HOUSE消失了，卻也創造了另一個傳說…

由於主唱之一嚎咷大哭起來，台下的觀眾也忍不住跟著哭了，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在非正式演唱時就這麼煽情的樂團。


演唱會結束後，開完會議的山下跟龜梨總算趕上參加慶功宴，不過最主要還是因為──

【P，過來把赤西帶回家吧，這傢伙喝得爛醉。】錦戶傳了這樣的簡訊。

幾杯酒下肚之後，赤西哭得更誇張了，整個人還一直黏著錦戶不放，「都是你害的…嗚…都是你……你要負責啦…嗚嗚…」

見狀，龜梨覺得好笑但又不敢笑出來。

「赤西學長是怎麼一回事？」

錦戶費了好大功夫才將赤西扒開，然後丟給山下，「他從剛才就一直哭，要我負責找個主唱給他。」

山下笑著接過醉醺醺的赤西，「呵呵~那你打算怎麼辦？」

錦戶皺著眉，按了按太陽穴，「我還能怎樣？他甚至還個人指名了呢！」

「個人指名？」

看著山下跟龜梨一臉好奇，錦戶正想要解釋，原本以為已經睡著的赤西又從山下懷裡抬起頭來說道：「小亮…你要負責把人給我找來…你選修的西洋哲學……黒髮…漂亮、夢幻，但是卻凜然、苗條…」

龜梨皺了皺眉，「赤西學長到底在說什麼啊？」

「他要的主唱。」錦戶簡短地回答，憂鬱的俊臉上明顯寫著不爽兩字。

山下溫和地微笑，內心卻困惑不已，「…聽起來很像…是個實實在在的『美人』啊──」

「女人？」

龜梨不禁感到意外。赤西學長竟然會想找女人一起組團？他雖然很受女性歡迎，不過一向公私分明的呀…

特別看了一眼龜梨，錦戶泛開一抹笑，「你放心，不是女的。」

但，有點棘手就是了。

「咦…嗯嗯？」突然有種心事被看穿了的感覺，龜梨素來冷靜自持的表情瞬間動搖。

「這麼說，對方是誰你已經鎖定了？」

就憑赤西說的那幾項？山下以納悶的聲音開口：「西洋哲學…這種選修課你不是都在睡嗎？」

山下突然問出這個問題，令錦戶的臉微微紅了起來。

「嘛、總之，我答應仁，會想辦法說服對方，那麼就這樣，明天見。」

訝異地看著錦戶落荒而逃的背影，山下驚覺不對勁，連忙搖了搖赤西的肩膀。

「仁、仁、仁…醒來、醒來！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太詭異了！亮竟然會有那種表情，企圖粉飾太平，完全不像他所認識的錦戶亮。

但一聲「嗯……」的呢喃之後，傳來了睡著的安穩呼吸聲。

山下垮下肩膀，沒輒地笑了，偷敲了一下赤西的額頭。

「唉…真是派不上用場……」

這樣子…內拜託的事情，還是必須靠他自己親自調查了……

-

當錦戶亮回到租屋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巷子裡微弱的路燈照射下，將他的影子拉曳得好長、好長。

真是的，明明早就習慣一個人走這條路了…怎麼經過一夜，他就覺得……

對，祇是覺得有些寂寞而已。

錦戶亮一手抓著吉他的背帶，另一隻無所事事的手則空虛地抓著空氣。

I walk this empty street
On the 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

Where the city sleeps
And I'm the only one and I walk alone

I walk alone
I walk alone
I walk alone
I walk a...

(我走在這條　空盪盪　的　夢碎大道
當城市一片寂靜時　只有我和自己作伴
我孤單的　一直走著　走著…)」

My shadows the only one that walks beside me
My shallow hearts the only thing that's beating
Sometimes I wish someone out there will find me
Til then I'll walk alone

和我並肩而行的　只有我孤單的影子
空虛的心中傳來微弱的心跳聲
有些時候我希望有人可以找到我
要不然我只好孤單的一直走下去……

─擷取《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夢碎大道》by Green day（年輕歲月）



嘴裡哼著歌曲，錦戶亮心裡回想起昨晚他拉著上田的手走在這條路上的情景。上田的手沒有女孩子來得柔軟，但是冰涼涼地握起來很舒服。

那時候，內心確實有一股甜蜜暖流襲上心扉，他真切地希望，可以永遠就一直這樣走下去…

「……」

嘖、都是已經快要22歲的男人了，沒事幹嘛裝出這種少女情懷啊？他是欠人家給他吐槽嗎？！

淡淡地自嘲了一下，錦戶甩甩頭，想把可笑的心境揮至腦後，然而，恍然襲上心頭的震動，令他不由自主地望向位於三樓租屋的方向──

錦戶定住了身，愕然又不信地瞪著眼，加快腳步地衝上樓去。

燈是亮著的！

錦戶亮迫不及待地打開門，一眼就看見側躺在沙發上的上田。

害怕驚動睡夢中的妖精，錦戶輕聲地蹲下身。

正想以指尖撥開上田的瀏海時，那雙睡意朦朧的黒眸睜開了。

「啊…你回來了。」

伸出手抓住了錦戶的手，上田笑著再度閉上眼睛。

眼前的人兒該不會是睡糊塗了吧？

「上田！不可以在這裡睡覺…會感冒啦！我告訴你，就算是室友也不能給對方製造麻煩…喂！要睡就回房裡睡啦！」

錦戶原本試著要將上田搖醒，可是被抓緊的手怎樣也掙脫不了…

「上田…龍也……」

再一次呼喚，上田那微睜的瞳眸看清了錦戶的臉。

「咦？你已經回來了！」

上田吃了一驚，猛然抬起頭，結果撞到了錦戶的下巴。

「好痛！你幹嘛啦，笨蛋！」

上田也按住微微發痛的額頭，不好意思地對錦戶微微一笑，「抱歉、抱歉…因為我想跟你打聲招呼再去睡的，可是不曉得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就想說先在客廳等好了，結果不知不覺就打起瞌睡了…」

聽到這裡，錦戶覺得身體驟然熱了起來。

「那麼…你決定…你決定…呃…你決定……」

上田移開視線，望向天花板。

「嘛…這裡環境蠻好的，房租也還算合理…早飯也很好吃，如果可以住下來，應該不錯…」

「那你──！」

「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想要留下我…你以為憑這些就行了嗎？」

上田用食指抵住了錦戶的唇，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對方。

「錦戶…我想我沒有辦法當你普通的室友…你懂我的意思嗎？」

錦戶吃驚地望向上田，上田微笑地點了點頭說：

「和同性在一個屋簷下，對你來說或許很正常…但男男對我來說有特別的含意，就跟普通人談的戀愛沒有什麼不一樣，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但我很清楚我自己想要什麼…」

什麼？他到底在說什麼？錦戶緊皺著眉，滿臉困惑地望著上田。

「你第一次抱男人吧？很抱歉昨天沒有做完…接下來，如果你可以完全接受我，那麼我會給你比昨晚更好的經驗…我會教你…」

表情雖然平靜，但上田聲音卻在顫抖。

「將來，如果你把我的視線和心…全部吸引過去…那麼這段同居關係就要停止。」

「你在胡說什麼！」對上田，錦戶首次發出了生氣的聲音。

意思是──

一旦動了真情，就要結束彼此之間的關係嗎？

他不懂…他只是想對上田好，想對他溫柔…爲什麼不能這麼單純就好？上田的那種說法，簡直就像是先看到了終點似地。什麼跟什麼啊？！

「你無法接受的話，我不會成為你的室友。」上田伏下臉輕聲呢喃。

錦戶瞪著上田，過了許久，才慢慢地找回自己的聲音，「爲什麼…？」

「因為我很膽小…又很寂寞，需要有人抱我才睡得著。」

上田抬起臉來，湊上錦戶的額頭，閉上了眼。

「這什麼話…好自私……」

錦戶緊緊抓住上田的肩膀，「說什麼『不想戀愛，只想找個人依偎…』，太可笑了…只是因為這樣，才要留下來嗎？對你來說，我只能是個溫床的對象嗎？」

難道對上田來說，他這麼沒有份量？

錦戶這些問題全部得不到回答，因上田只靜靜地說了：「吻我，亮。」

爲什麼──拒絕不了？

錦戶痛心地閉了閉眼睛，爲了上田眸裡的堅定而悲傷。然後，他抱近上田的肩膀，緩緩地將臉湊近，輕壓上對方的嘴唇。這次是很輕、很輕的細吻，卻在兩人都捨不得離開的情況下，一次又一次地親吻著彼此。

第二次雙雙倒進沙發，上田彷彿聽見了錦戶心碎的聲音。

他知道，自己利用了錦戶。

所以，就算以後你會用撕裂般的痛苦傷害我，也無所謂。

欠你的，我一定會還。



他想吻他的一切

他想與他相擁而眠

不談戀愛，也能彼此依偎

不談戀愛，也能相知相惜

這才是他想要找的人






(待續)